西风与灯塔 【凌赵】
第四十三章
宿醉一时爽，事后火葬场。
凌远喝完酒又淋了大半夜的雨，凌晨两点回到家直接脱了衣服倒头就躺床上了，等到第二天上午赵启平下班，人还没起，脸烧得通红，嘴唇都起了皮了。赵启平吓得不行，在科室受得那点委屈立马烟消云散，赶紧把人喊醒，冲到卫生间拿毛巾仔细给凌远把脸擦了，又给他倒了一大杯水，同时抽空把白粥煮上，随后就翻箱倒柜找了一盒三九感冒灵出来，一口气撕了四袋，用开水泡得浓浓的，散发出点苦味，他不敢让凌远直接喝，凌远胃不好，喝下去万一刺激肠胃太过就麻烦了。赵启平盯着电饭锅心急如焚，想先让凌远喝点牛奶垫垫，结果后者一闻到那味就犯恶心，赵启平脑洞大开突然就想到了妊娠反应，然后看到凌远躺在床上，头上搭块毛巾的模样又心疼得不行，那份调侃的心思半点也没了。
站在厨房煮粥的时候，赵启平后知后觉地开始回想自己干的蠢事。
“你去哪了？”
赵启平下意识地一哆嗦，随后就看到彭禹站在走廊里等他，阴影打在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，心里不禁有些忐忑，“我……”
“赵启平，这里是医院。”彭禹直接打断他，“不是你家，想几点出门就几点出门。你要是不想值夜班，以后都不用值了。”
赵启平咬着下唇，本来的心虚因为对方的语气带上了些生气，索性一句话都不说，连借口都懒得找。两个人一时在昏暗的走廊里僵持开来。
过了一会，也不知道是谁的脸色更难看，彭禹扭头就走，直接进了值班室。赵启平正准备抬脚跟上，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巴巴地跟过去特别没面子，赌气想干脆在办公室坐一晚算了，反正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了。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顿时又觉得自己是个傻逼，值班室又不是彭禹的，何必自己为难自己。这样想着也径直去了值班室，躺到床上前还没什么，没几分钟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，困意排山倒海地把人淹没，没一会就睡着了。
第二天早上，赵启平是被李风照喊起来的，“平平起床了。”
“嗯？”赵启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，不甚清醒的样子让李风照啧了一声，“你们昨晚又没急诊，你怎么这么困，起来，快查房了。”
清醒的意识一点点回笼，“快查房了！？”把手机摸出来开机，果不其然都七点二十五了。
李风照点点头，“所以你快点吧，今天估计彭禹看你睡得熟，所以想晚点喊你，结果事一多就忘了。”
赵启平心里咯噔了下，嘴上还说“是啊，我现在马上去换药室。”说完就边走边穿白大褂，“不用了，他带其他同学去换药了，你直接去办公室好了。”
不安的感觉越发明显，赵启平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，快速地刷牙，心想这下不会是彻底得罪彭禹了吧……从别的方面来说，他其实无所谓得不得罪他，但麻烦就麻烦在他现在的身份是赵启平的带教老师，抬头不见低头见是一回事，带教老师突然疏远同学，传出去怎么都是赵启平不好听。而且万一彭禹再折腾折腾他，或者折腾折腾凌远，又或者……他看到了昨晚的事……赵启平现在想想昨晚还真是作死，直接不管不顾地就亲上了，两步外就是医院大门口，凌远喝多了，难道自己也喝多了。
但是现在想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，赵启平往办公室走的时候，心里盘算了好几个向彭禹服软的方法。昨晚的事的确是他不对，本来当时就应该乖乖认错，偏偏他被对方的语气激起了性子，硬是一声不吭。赵启平换位思考了下，觉得就算本来不气也被自己弄出了几分气。基于这种心情，他现在迫切地想找彭禹道歉。愧疚心虚是一方面，另一方面也真是怕彭禹折腾他们。
等到办公室，一直到查房结束，赵启平都没机会跟彭禹说话，后者一直面无表情，连病历都是顺手交给别的同学。赵启平的心越发不上不下地卡着，更加觉得对方是特意不理自己。
“彭老师！”赵启平紧赶慢赶终于在电梯里跟人说上话了。
后者毫无温度的看了他一眼，“什么事？”
“昨晚的事……我很抱歉……”赵启平仔细观察他的表情，同时鼓起勇气把打了很久的腹稿尽量流利地说出来，“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，而且也不应该跟你顶嘴。你别生气了……”
彭禹是正对着电梯门，赵启平站在他侧面，从他的侧脸猜不出表情，电梯一层层下降，却一直没人进来，这多多少少让赵启平松了一口气，至少彭禹没机会在别人面前让他没脸……
快到六楼手术室时，彭禹终于说话了，“赵启平，你真是避重就轻的一把好手。”
“什……”赵启平很快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，顿时手脚有点发凉。
彭禹转过身，上前几步，逼得赵启平退得快贴到电梯壁的墙面，然后被对方整个笼罩在阴影下。彭禹伸出手，摁住了电梯的关门键。低头看着赵启平，他比赵启平高了大约小半个头，后者不适应地又往后缩了缩，“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跑下去。”
“……”赵启平一言不发，眼睛垂下去盯着地面。
等到电梯超时发出警报声，彭禹这才松开手，“道歉我接受，你下班吧。”说完就径直走了。
赵启平脱力般靠到电梯壁，往下滑了一点，这才发觉心跳得很厉害，也刚刚意识到他们俩那一瞬间离得特别近。
老子谈个恋爱这是招谁惹谁了，搞得跟地下党似得……赵启平特别委屈。
电饭锅咔哒一声拉回赵启平的思绪，他手里端着碗愣了一下，然后赶紧打开盛了小半碗，端到了卧室。
凌远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，头上敷着一块毛巾，别提多可怜了。赵启平端着碗坐到床边，把人扶起来，又在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，用勺子盛了一勺，小心翼翼地吹了又吹，递到他嘴边喂下去。就这样喂了小半碗，又吃了药。赵启平这才顾得上自己饿得有些发疼的胃。
“你还没吃饭？”凌远看到他皱着眉头捂了下肚子。
“没事，我一会去吃。”赵启平又给他端来一碗粥。其实他从早上就没吃早饭，中午回到家又因为凌远发烧忙了好一阵，现在胃都有点抽。
凌远抓住他的手腕，阻止了送到嘴边的一勺粥，“你先喝一点，”想了想又觉得不妥，“再去盛一碗，先别管我。”
赵启平拗不过他，只得又端了一碗过来，坐在床边一口一口慢慢喝，一碗粥下去，胃里终于好了些。凌远盯着他喝完，这才慢吞吞地开始喝自己那碗。
“对了，昨天……后来没事吧……”凌远清醒后也觉得昨晚太过了，自己冲动地跑回来就算了，还冲动地把赵启平喊出来，万一被人发现了，少不了一顿骂。
“还好……”赵启平回答的很含糊，想了想又解释了下，“彭老师挺生气的，然后我就让他骂了一顿。”
凌远立刻心疼起来，“他骂你了？！”
“也不算骂……”赵启平心想算占便宜，但是他是万万不敢跟凌远这样说的，“反正就是说我了。没事。”
凌远沉默了一会，赵启平有些心虚，正思考着怎么找点话题岔过去，就见凌远突然张开手臂，“来，让学长抱抱。”
赵启平又如释重负又好笑，推了他一把，“学长还是安心养病吧！”结果被顺势搂到怀里，他轻轻挣扎了下，“都发烧了还抱来抱去。”
“抱着你比吃药还有用……”凌远在他侧脸蹭了蹭，皮肤的热度有点烫，赵启平感到脸颊一热，不禁担心地伸手去摸他的额头。
“要不要去医院看看？”
“没事，吃过药睡一觉就差不多了。”赵启平闻言点点头，然后开始哄他，“那你快睡。”
凌远目光炯炯的看着他，然后赵启平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嘴角。“快睡。”
“好。”凌远心满意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