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风与灯塔 【凌赵】
第四十九章
凌远默默地在健身房办了张健身卡，手机上还下了个健身app，每天在赵启平回来前狂练腹肌，结果第二天每每疼得腰都直不起来。谢晗有一次找房子回来，一开门就看到他扶着腰撑着洗衣机正在洗衣服，顿时欲言又止，“你……赵启平这么厉害啊……”
“……”凌远反应过来，反驳的话到嘴边又没说，难道要说还他妈不是你的腹肌害的？索性担下来，挺了挺胸膛，“我家平平就是让人把持不住！”
谢晗很无语，“行行行，你别死床上就行。”
他进屋后，凌远伸手在后腰轻锤两下，然后倒吸一口冷气又牵扯到腹部酸疼的腹直肌了，瞬间龇牙咧嘴。
就这样水深火热地坚持了一个月，终于有了还算清晰的腹肌轮廓，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，凌远穿着件浴袍站在卧室门后，在赵启平进门的瞬间突然像暴露狂一样把浴袍解开大敞，赵启平差点下意识就要踹过去，又硬生生止住，“你也不怕我使出断子绝孙脚……”
凌远“宝贝喜欢么？”
“学长你现在特别像变态……”赵启平说着开始动手解皮带，然后欢快的扑了上去，被凌远一把抱住，亲了好一会赵启平挣扎着要走，“我要去洗澡了……撒手！”
“再亲一口！”
第二天赵启平破天荒没有去上自习，趴在床上指挥凌远洗床单和衣服，他肚子下垫了一个枕头，腰塌下来一点，整个人趴在毯子上，身下是刚换的新床单。谢晗出门时经过他们卧室门口，还特意退回去看了一会，赵启平闭着眼睛装死，谢晗感叹“哎……真是温饱思淫欲啊……”
等到凌远练出清晰的腹肌时，已经快到了十一月底。这段时间以来，赵启平在家待的时间更少了，眼睛下面的青色阴影也越来越重，每天一回家洗漱完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，早上又是很早起来。
凌远也好不到哪去，研究生的工作说白了其实跟住院医师差不多，却没有那些临床经验，医院也不会等你累积这些经验，虽说有导师带着，但其实就是一个快速的临床磨合期。凌远手里安置了三个肿瘤病人，他打起十二分精神，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，每次用药下医嘱都是反复斟酌再斟酌，生怕出一点岔子，每天晚上十二点前还在对着电脑查资料。谢晗早就搬出去了，赵启平每天晚上洗漱时凌远在用电脑，上床后他又困极，撑不到凌远腾出空他就睡了。一番下来，到十二月中旬时，两人几乎都没有什么交流。
等到研究生考试前一个礼拜，凌远终于把三个病人顺利送出院，买了一堆菜准备这个礼拜好好伺候赵启平考试。每天晚上在入睡前给他按摩肩膀和头部，直到他睡着。早中晚也不让赵启平在外面吃了，清晨早早地地起来做饭，中午和晚上则是送到教室，就这样变着花样的弄了七天，然后终于到了考试当天。
赵启平一遍又一遍地翻着笔记，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，凌远陪他一起站在考场外，看着他指尖冻得发红，忍不住伸手握在手心里，“别紧张……”凌远声音很低，耐心地一根根把他手指搓热，同时捏住指尖轻微地摇动活血。赵启平抿着嘴点了点头。考场门口的侧门缓缓打开，人群骚动起来一起向保安站着的位置涌去，赵启平抽出被暖热的手，后背挺直走了过去。凌远突然就想到了去年的自己，那个时候看着自己背影的赵启平，和现在站在原地的自己相应重合。
时间匆匆，但还好有人看着你的背影。
凌远就这样在外面等了三场考试，冬风已经开始凌厉地冲撞脸庞，附近荒凉得连可以避风的地方的都没有。校门口有不少人在等待，凌远身上穿着跟赵启平款式一样的长羽绒服，手揣在口袋里，冷的时候就来回踱步，大概是太久没有这种独处的安静时间，他站在外面，脑海中就像走马灯似得，把这些年的时光一点点梳理，回想的过程中，那颗在初入社会的冰冷中磨得有些发硬的心脏变得稍稍柔软了些。
他掏出钱包，打开是赵启平的照片，是凌远实习前两人一起去杭州时拍的，凌远用手一点点拂过照片，心里软得一塌糊涂。
赵启平出来考场时，就对上了一个大型犬一样的凌远。“启平……”黏黏糊糊地巴着人不放。
到了家，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，赵启平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。任凭凌远过来帮他脱衣服脱鞋，然后从冰箱拿了一盒，掀开盒子特别耐心地一勺一勺喂他。全都喂完，在嘴角亲了一口，“想吃什么？”
“嗯……番茄鸡蛋面……”赵启平懒洋洋地跟只猫似得。
面条端出来时，赵启平还是特别大爷的瘫在沙发，后来才趴在碗边吃得欢快，吃完嘴一擦就扑到了床上，凌远抱着他躺在一起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隔着衣服在他肚子上轻揉，“下午想不想出去玩？”
赵启平摇了摇头，又往凌远怀里拱了拱，然后被后者搂紧掖好被角，“睡吧。”
一觉醒来，屋内一片昏暗，赵启平茫然的盯着窗帘之间透出来的一丝缝隙发呆，耳边是凌远均匀的呼吸声，他整个人背对着凌远被他抱在怀里，因为睡得太久，嘴唇有些发干，上下唇贴在一起的部位却坚固的黏在一起，赵启平下意识地去想自己今天的复习计划完成了没，又反应过来已经考完了。内心反而有些空荡荡的，他伸手摁在凌远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上，不自觉地开始发呆，随后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的对方反手握住。
“醒了……”凌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，同时把赵启平又往怀里拖了拖，“晚上想吃什么……”
“嗯……不知道……”赵启平此时此刻内心被巨大的失落感占领，本能地回答。
凌远察觉到他的不对劲，“怎么了？”
赵启平一句话都不说，所有黄昏时刻的低沉全都压了下来，沉甸甸的带着心脏往下坠。
你有没有那样一个时候，一觉醒来仿佛变了天，所有的一切都没改变，只有自己落入新生的心境。像是深夜突然提前一个人清醒面对雷雨夜，即使身边的人随后再怎么快速的醒过来，相隔的时差也已经把那几分钟的孤独印在了心里。
赵启平一句话都没说，努力压抑下心里疯狂涌出的负面情绪，松开了被凌远握着的手，一点点伸向被窝的外缘，直到指尖感受到稍稍的低温。
过了好一会，“几点了？”
凌远转头看了一眼床头的夜光钟，“七点十分。”
“晚上出去吃火锅吧……”赵启平又把手往被子外面冰凉的床面上探了探。
“好。”凌远松开手，然后感受到赵启平整个人都快钻到了被子外面。犹豫了下还是随他去了。
“我……先去换衣服。”随后赵启平就感受到身后的温度离开，凌远没有开灯，大约是摸索着往门边走。赵启平因为这个细节一点点缓过来，干嘛要对他发脾气呢……你看，他连你什么时候需要黑暗，什么时候要亮着灯都明白。
赵启平声音很小的开口“谢谢……”
凌远在黑暗中回头，依靠微弱的光线看向床上，嘴角勾起一个弧度“快起来准备吃火锅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