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风与灯塔 【凌赵】 吵架预警


第六十三章

在说完这句话后,许院长又开始小口小口的喝茶,丝毫不在意自己刚才的话给凌远带来的冲击。

之前凌远不是没担心过,医院一贯跟医闹打交道的手段就是谈,谈不拢给钱,再谈不拢再给钱……主动权完完全全在对方手里,不答应对方的条件,一背闹上媒体,铺天盖地就是更多疯狂的轰炸。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。所谓人言可畏,便是如此。再加上欺软怕硬的本性,低姿态不光是作践自己,也是授人以柄。

提到这方面,许院长整个人都带着些杀伐气,“还有安保必须要好,遇到闹事的直接拉出去!有些人就是把医院当成冤大头,都是吸血的蚂蝗。其实对媒体也应该这样,像那些没病装病来医院偷拍的记者,查出来就让他滚!还有些老头老太太闲着没事就到医院,看到医生看手机就拍下来往上告的,都是刁民。对付这些人,根本就不应该手软。”

凌远差点就鼓掌了,整个人被煽动得热血沸腾。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是血性,对这种强硬的态度几乎不要更赞同。

“没错!像保安就应该雇那些安保公司的,最好是部队退伍兵。这样医闹还能少点。现在楼下的保安,闹起来了他们躲得比谁都快。”

许院长对他满意的点头,稍稍想了想开口道,“晚上有个饭局,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。”凌远下意识要拒绝,却被对方先一步制止,“就是几个药代,还有其他科室的年轻医生也去,正好你们也可以认识认识。”接着特别不经意的提起,“你不知道吧,其实我也是肝胆外科出身……说起来我们还是同门呢。”

这句话一出,凌远明显放松了下来。同门,师生,这两种关系在历史关系的长河中酝酿出意外紧密的联盟。老师和学生都不约而同以桃李以及同门满天下为自豪。到哪一交底,“你是这个学校的啊?我也是!”顿时就拉近了,至少有了共同话题。因为这点,凌远一直到饭局结束,都和在座的人交流的不错,甚至可以说非常如鱼得水,收了好些号码,喝了不少酒,血液里的酒精沸腾着所有理智。

这种状态一直到他回到家才终结,打开门的一瞬间,黑暗扑面而来,赵启平不在。

现在是晚上十点,凌远摁亮灯,卧室里空无一人。他手机上连条短信都没收到,电话打过去是反反复复的机械女声。本来雀跃的心情跟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下去,酒精沸腾的后劲还没全消,人却清醒了大半,只余下快速游走在血管内的血液冲击的太阳穴生疼,随着一次次提示关机的机械声让凌远遍体生寒。

他站在原地停了好一会,走进卫生间洗把脸,等不及擦干就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,拿上钥匙速度极快的往小区门卫室跑去,不长的一段路,风呼呼的吹干了水珠,惶恐一点点溢满全身。

凌远站在门岗室,比划着跟人描述赵启平的模样,收到的只有一遍遍的摇头。保安宽慰他的话一点用都没有,他心里的阴影越来越大,他孤零零的站在小区门口,先前的意气风发现在特别像一个余温未消的笑话,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,九月底的夜里已经发凉,四肢的热量在加速流失。凌远不死心的又打了一遍电话,依然直白的失望。

他试图在心里推算赵启平可能去的地方,却发现自己想象不出这种情况下赵启平会去哪,会找谁……这种茫然让他格外陌生,几乎是愧疚,甚至下意识的想【要不给彭禹打个电话问问?】这个念头在出现在脑海的瞬间就被凌远揉碎扔进脑海深处,过了一会,他无奈的打通了彭禹的号码。

“喂。”在接起来以前凌远还有空猜想如果赵启平真的跟他在一起怎么办,然后在对方开口的瞬间变成了满满的希望,以至于听到彭禹的声音时涌上了无可抑制的失望。“凌远?有事么?”

“你……”凌远嗓子有些发干,“你能联系到启平么?”

“嗯?”彭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吃惊,“你联系不到他么?”

“嗯。”虽然很不想承认,但凌远还是简短的应了一声。

这下轮到彭禹沉默了,随后他开口道,“你都找不到他,何况我。”

凌远苦笑一声,“我连去哪找他都不知道……”

“放心吧……”彭禹说的很慢,也没有问原因,更像阐述一个事实“他一个成年人,不会丢的。”

“嗯。”凌远也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安慰还是更揪心。“这么晚,麻烦你了。”

“不客气。”电话那边直接挂断,只留下一串忙音。

凌远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大学时了解赵启平,那时候他知道他的爱好,知道他心情不好会去哪座桥上发呆,他口味偏甜,会把青椒一条条挑出来码在碗边……还有很多很多小细节,小习惯……大学的凌远可以条条列出来,而现在却无论如何说不出了。是好不容易在一起吃面时看到他放了很多辣椒,被吃个精光的青椒炒蛋,开始出现在饭桌上的一瓶红酒……那些小小的惊讶在那些时刻涌上来,最终构成了一个在凌远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改变的赵启平……曾经凌远觉得,彼此相隔的一年时光不算什么,现在却发现,即使朝夕相处,岁月也会一点点渗入、改变、不自知。

也许对于赵启平来说,他也一样。

九月底的夜越发凉,小区外的马路空空荡荡,对面的商场只有招牌亮得很勉强,不远处医院楼顶的探照灯亮如白昼,凌远的酒已经完全醒了,焦躁和担心以及其他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,只有在小区门口来回踱步。低头摁亮手机,屏幕上的阿拉伯数字已经跳到了十二。

凌远烦躁的抬头,无意中一扫眼,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“凌远?”赵启平略带惊讶的声音不远不近,他脸色如常,似乎让人担心的不是自己。

他这幅模样,一下子点燃了凌远压抑已久的怒火,“你去哪了?”

赵启平沉默了下,含糊的回答,“出去走了走。”

“十二点了,”凌远差点被他气的笑出来,“你告诉我你只是出去走走?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担心!”

“抱歉。”赵启平感受到他的火气,犹豫了下特别有诚意的道歉。但这一切放在凌远眼里,基本就是依然不愿意告诉自己到底去哪了的借口。酒精似乎又开始上头了。

“赵启平,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说实话呢?今晚是这样,以前也是这样,你什么事都瞒着我,我是你什么人?我们很不熟么。”凌远声音努力保持平静。

“我不想跟你吵。”赵启平艰难的开口,“这是我自己的事,让我一个人待一会。”说着就往前走,然后被凌远一把抓住手腕。

看到他这幅犯倔的神情,再想到这两天的混乱和自己大半夜的担心都喂了狗,凌远的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的发疼,理智去的又快又急,他能感觉到自己嘴唇一张一合,说出的话却没法连成一个意思“你自己的事?你是说你拿我们两个人的钱给病人开刀,是你自己的事?赵启平,被人说占病人便宜很好听么?嗯?”

赵启平瞳孔急剧缩小,怎么也想不到凌远能说出来这么讽刺的话,心脏传来钝痛让他下意识的封闭,语气不禁带上冷漠“那你说,怎么办?冷血医生因为手术费不够,不愿给病人手术,这个有好听到哪去么?”说完他用力挣开凌远的手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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