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风与灯塔 【凌赵】


第六十四章

赵启平在差不多零点时打开员工通道进到科室走廊,仅有几盏廊灯在工作,留下参差错落的阴影,快走到护士站时,他稍稍停顿了下,看到值班护士背对着走廊在换药室,他内心松了一口气,随即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推开门,进到一片漆黑的办公室,刚经过光亮处的眼睛因为不适应什么都看不见,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,才渐渐习惯,等视野内的物体都显现出模糊的轮廓,这才缓慢的走到椅子上坐下。

略带疲惫的用手掌遮住脸,赵启平几乎立刻就回想起了刚刚和凌远的争吵。心脏一阵阵酸涩的疼痛,太阳穴也跟着暴起尖锐的痛觉,脑子里就跟放空似得,周身满满地倦怠感。他在冲动之下甩开凌远的手,一瞬间的茫然后反射性的往医院方向走去,却没人从后面拉住自己。当时赵启平心里涌上来的后悔和想要回头的打算立刻就被冲散了,更大的怒气和委屈排山倒海而来。

等到在办公室坐了好一会,赵启平这才开始认真考虑晚上睡觉的事,他抬头就着窗外的光亮看了看墙上的时钟,指针已经快指向凌晨一点,赵启平犹豫了下,最后走到柜子前打开拿出一条毯子和午睡枕,先将这两样放在椅子上,然后从角落拖出一张折叠躺椅,打开安置好,人躺上去视线刚好被办公桌挡了个大致,赵启平闭上眼,睡意如潮水般漫过全身。

凌远当时站在原地看着赵启平一点点走远,后来脚步越来越快,很快就走远了,他心里膨胀的怒气一瞬间就像被针大力戳了一下,炸开时变成了一半愤怒一半恐慌,人却钉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
刚刚他第一反应其实就是上前拉住赵启平,然而整个人刚迟疑了一下,对方的背影就变得更加毅然决然,透着一股肃杀的味道,步伐也加快了许多,完全没留给他反应的时间。现在看到赵启平走了,凌远茫然地站在小区门口,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。他心里还是有一股声音在坚持自己并没有什么错,如果要低头,也应该是赵启平……即使在眼下这情况,凌远虽然后悔,却打定主意要让赵启平吸取教训。这个想法随着他在原地站的越久越发坚定,快一点时,确定赵启平今晚是绝对不会回来了,他才迈开步子转身走回家。

赵启平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就醒了,眼皮重的仿佛黏在眼球,四肢也懒懒的不想动,但还是强迫自己起来,把折叠床和枕头之类的收起来,恢复原状。作出一副无事的姿态,他打心眼里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跟凌远吵架的事,不想跟人抱怨,最好连提起都不要。

所以等到头天晚上的值班医生进办公室时,赵启平神态自如的跟他打了个招呼,完全没有前一分钟还争分夺秒地趴在桌子上补眠的颓废劲儿。甚至等到凌远进来时,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。

凌远看着赵启平跟别人有说有笑,到自己的话题时要么避而不谈,要么低头玩手机,总之就是不搭理,心里一阵阵窝火。他早上时困得不行差点睡过头,早饭都没来得及吃,匆匆洗脸刷牙着急忙慌来到科室,交班前都没看到赵启平,估摸着他是在换药室,好不容易等到交完班,对方就跟瞎子似得,对他的各种信号无动于衷。短信发出去也是石沉大海。凌远早饭没吃,胃有些抽搐连带着脸色也不太好,结果对方依然不闻不问,这让他早上起来就不佳的心情更加恶劣。

赵启平也没好到哪去,他今天不用下手术,整个人却反而处于一种紧张状态,几乎所有的精神都高度集中,用来躲避凌远的各种视线,直到对方去了手术室才消停下来,这才注意到胃里发出的抗议,找了一圈就李风照桌子上有一碗没人碰过的白粥,赵启平揭开上面的塑料盖,一口气喝了下去,白粥早就冷了,喝下去的瞬间凉嗖嗖的感觉从嘴里一直蔓延到全身,赵启平赶紧咽下去喝了一口热茶才缓过来。随后就开始纠结晚上到底回不回去,他本来就赌着一口气,看到凌远就想到昨晚上他脱口而出的那些话,心口一阵阵发紧,根本不想理他。但是不回去难不成还要在办公室跟做贼似得睡一晚么……赵启平锤了锤酸疼的后背,几乎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打算,最后自嘲地笑了一声,干嘛要这么委屈自己。

所以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,赵启平和凌远一前一后慢吞吞地往家里走,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,不长的路硬生生被走出漫长的距离感,等到了家,赵启平干脆利落地直接脱了衣服去洗澡,朦朦胧胧的热气起来,他闭着眼睛站在水流下,努力放空自己……

晚上睡觉赵启平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团,整个人几乎都在床的边缘,凌远在另一边,床的中间空的很彻底,基本可以再睡一个人。赵启平本来还担心自己半夜会不会迷迷糊糊不自觉的滚过去,决定努力克制,结果一沾到枕头就睡得特别沉,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他侧着身手脚完全舒展开,中间的空档被自己占的满满当当,凌远的位置已经没人了,赵启平发了一会呆慢慢的从被子下面伸进去一只手,随后被里面的凉意激了一下。他慢吞吞的起床刷牙,习惯性的去厨房溜达了一圈,发现没有粥或者面包,什么都没有。被睡眠平复到几乎要忘却的情绪,又层层叠叠翻腾了上来。

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天,久到赵启平都开始习惯了,上班时热火朝天,下班后一室默然,他时不时自嘲的想,这就是跟凌远这种聪明人冷战的下场,你在这边急得再怎么样,他下定决心把你晾一边就晾得彻彻底底。思及至此,他气得又抓了一把爆米花排嘴里,腮帮子一鼓一鼓跟仓鼠似得。手机叮地一声响起来,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没粘上糖粉的手指划开,边看边嘬其余手指上的有点粘糊糊的爆米花糖粉。嘬完了去卫生间洗手,在水龙头下交叠着冲了冲水,就擦干出来了。无视了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凌远,套上外套出门。

在他走后,全程不动声色在紧迫盯人的凌远保持举着手机的动作好一会,才心烦意乱的随手把手机扔到沙发上。这几天他一有机会就看赵启平,早上起来的时候,在办公室跟别人聊天的时候,甚至在他洗澡时不自觉的盯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发呆,等到人一出现又默不作声地转开视线……就像刚刚赵启平腮帮子鼓鼓的在那吃爆米花,然后又舔手指,凌远嘴角都不自觉带上一点笑意,但还是没说话。

对,就是这个问题,不说话。

凌远烦躁的抹了一把脸,他心里其实早就把这事翻篇了,但是赵启平还是天天一张小脸冷冰冰的,对着别人笑的特别开心,一转向自己就面无表情,搞得凌远每次心里又酸又怂,一方面是对之前吵架脱口而出的话心虚,另一方面是觉得赵启平根本就无所谓……他心情不好就可以不搭理你,不管多长时间……凌远想到这心里就更酸了,回到家只能窝窝囊囊的缩小存在感。

尤其是刚才,凌远注意到赵启平在出门前还涂了下润唇膏,心都要缩起来了,去哪!?去见谁!?还涂唇膏!!!此时此刻脑中的警报响个不停,整个人坐立不安。

一边凌远急得不行,另一边赵启平正恶狠狠的从烤鸡腿上咬下一块肉,气呼呼的咽下去,对面的李风照欲言又止的看他又吃了一大口烤金针菇。还不忘记挥手冲烧烤摊外面的老板,“老板!来六瓶啤酒!”李风照不禁捂住了脸,感觉自己特别造孽。他本来就是想找人出来撸个串解决下晚饭问题,结果引出一个吃货就算了,还是一个正处于低气压的吃货,看这架势没有个二三十串是走不了了……李风照突然特别想给凌远打电话……

评论(15)
热度(98)

© 李然然的阿黄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