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夜雨 【楼诚】

下雨了,所以有了这篇。

阿诚醒来的时候,屋内是一片昏暗,滴滴答答的雨敲着房檐,风从每一个角落旋起,窗帘小幅度的鼓动,沉重的溢满水意。感觉得到,每一个屋顶都沉重的呼吸。

 

 

雷声从远处滚滚而来,夹带着从大陆而来的滚轮。

 

他想起上海的雨季,淅淅沥沥,淋淋漓漓,天潮地湿,一把伞从城南持到城北。

 

曲曲折折的巷子没有尽头,千千万万的灰瓦被温柔的食指拂过,西伯利亚的寒流到达时,留下的也只剩礼服最轻薄的裙边。

 

他在院子里,成串的雨水顺着瓦片落地,惊蛰已过,春寒加剧,滴在孩童的心里,凄凄切切一把黑白片的味道。

 

一把铜锁关住了所有。

 

在兄长打开以前,他的整个时间都是一部黑白片子,从片头到片尾,一直这样下着雨。

 

 

再后来,上海突然长高了,明公馆的窗户摇过一个又一个雨季,酷冷哪怕弥天而来,也只能扬起羊毛的围巾。

 

再后来呢,半山残水犹如是,狼烟遍地犹如是,纷纷黎民从北到南惶惶不安,这里面还是中国么,杏花春雨已不再,斜风细雨已不再,云清水潺也早已不再。雨水从空中落下,混合着血色流入地下。

 

那之后呢,

 

巴黎的气候不是夜雨的舞台,连气象报告都不曾连在一起,大陆的苦难仿佛遥不可及。然而血色追着每一朵乌云而来,敲打窗外的雨篷。

 

虚虚幻幻,清清醒醒,压得人呼吸困难。

 

 

伏龙芝的铁门冰冷的让人抗拒,从头到尾好像一部默片。他站在大寒流的源头,好像这样就可以挡住卷向大陆的冰刃。

 

 

再后来,终究还是回来了

 

听雨的少年还是回来了,滔天的暴雨汹汹涌涌而来,惊悸覆盖在每一个房顶,每一个晌午都是黑夜,裹挟着千手百手弹起漫山遍野的楚歌。

 

从青年响到中年,从江南响到北疆,从长姐的坟前响到兄长的鬓角。

 

 

一位英雄经得起多少雨季,多少豪情经得过风吹雨打。

 

少年听雨已不再,中年客舟江阔云低。

 

 

台北的雨季格外的长,层层叠叠的楼房挤在一起,房屋笼罩在一片毛玻璃中,长街短巷,雨里风里,一把伞挡不住雨。只有袖子下交叠的双手,才让这冰冷没那么刺骨。

 

梅雨绵绵,淋漓不尽,苔藓从台阶蔓延到心底,前尘隔海,古屋不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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